《八号技师，你轻一点》作者：小宴 第一章 下午五点四十，往常这个时候，孙勇一定还顶着他1200度的超厚眼镜片趴在电脑前兢兢业业地写代码。他入职三年半，除非要见客户，或者被老板带着应酬，他从来没有在晚上九点以前离开过办公室。 和任何一个码农一样，孙勇平凡的生活里，只有不凡的加班。加班到十点，十一点，甚至通宵。他的底线被行业一次次磨平，直至毫无底线。 但这一切，都在他去了一次姐姐家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孙哥，你走啊？”看着孙勇开始收电脑，对桌新入职的大学生疑惑地抬起头，“您写完了？” 孙勇点点头，“晚上回家run一下吧，明天开个会说。” “那……我能也下班吗？”大学生试探地问。 孙勇是他们的组长，整个组最近都在忙一个大客户的单子，要给一个航空公司重新搭建订票后台系统。本身项目不复杂，但公司有更高追求，想做出些突破性设计。 孙勇迟疑地盯着大学生，照理说，到了点，任何人都可以下班。只是他们这种程序公司，到点下班本身就是个很奇怪的事情。他要不是今天比较特殊，也不会准时走的。 “你有事吗？” 大学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接女朋友下班，给她个惊喜。” 孙勇笑了，“那就去吧，没做完的事回家做吧。” “哎！好嘞！谢谢孙哥。” 孙勇被这份喜悦的情绪感染，也高高兴兴地拎着包走了。 他今天有约，和一个很重要的人。 孙勇甚至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但他是个很重要，也很难约的人。 为了这一次见面，孙勇提前一天打了电话给对方，才敲定了这次的时间。他不能错过，甚至不能迟到。否则的话，他就又要重新一次这样的预约，甚至可能还约不到对他自己来说这么方便的点钟。 他，就是良缘盲人保健按摩的当家大师傅！ 八号技师！ 孙勇匆匆在下班的路上买了个肉夹馍吃了，然后一路开车到了他姐姐家的小区，暂时霸占了他姐夫的车位停好，拎着包就去了小区底商的保健会所。 上个星期六，孙勇的姐夫出差，他过来帮姐姐搬了点新换的家具，不小心闪着腰了。大概是太久没运动的关系，孙勇在姐姐家的沙发躺了一会，还是酸痛的不行。姐姐想了下，让他去楼下的盲人按摩去试试，再不然就只能去医院了。 孙勇从没经历过正儿八经的推拿按摩，唯一享受过的都是公司直男老板请客去的洗浴中心，穿短裙小姑娘聊胜于无的服务。小姑娘手劲虽大，但全程按不到点子上。公司的直男姑且能感受一番甜言蜜语的精神按摩，但面对小姑娘殷勤的寒暄，基佬孙勇就倍感尴尬了。 “您真的不办张卡吗？”每次面对那些闪亮亮的大眼睛，孙勇都非常麻木地按紧钱包，“不了，谢谢。” 因此，在家姐提出去楼下按摩的建议时，孙勇感到了十分的不屑。 但是，当八号技师温暖的大掌，第一次触摸到孙勇柔软的后腰时，他终于为自己的不屑付出了代价！ “是这里吗？”八号技师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孙勇热泪盈眶地喊了出来，“轻一点！您轻一点。” 八号声音低沉，平缓地说：“不是很严重，稍微抻到肌肉，还有点腰肌劳损而已。忍一下，我帮您放松一下。” 说完，孙勇就度过了大汗淋漓，不断惊声尖叫的一个小时。但是，当他离开保健所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记住了八号技师的号码，记住了他绝妙的手法，也记下了保健所的预约电话。但孙勇没想到，他接下来连续两次打电话想要预约八号技师，得到的结果都是：“今天的钟约满了，您看别的师傅可以吗？” 孙勇不甘心。 终于在提前一天的情况下，成功再次约到了这位八号技师。 他心想，只要你哄我三句，哦不，两句，算了，只要你八号技师开口说一句！我孙勇今天就为你在这里办张卡！ 但没想到，在一个小时完整的按摩过程里，八师傅除了开头问了一句，“您哪里不舒服”，和中间说了几句，“翻身吧”、“坐起来”和最后的“结束了”，这位八号技师没有开口说一句无关的话！ 孙勇很尴尬。 你不提，我怎么办卡啊。 第二章 又是一个星期四，孙勇收拾好了自己的电脑包，准备提前下班。 坐在他对面的大学生再一次敏锐地抬头，“孙哥，您走啊？” 在整个办公室都在加班的气氛下，孙勇有些尴尬，“啊，走。” 大学生这次倒是没有提出下班的请求，只不过他笑嘻嘻地推了推眼镜，又问：“有约了？” “嗯。”孙勇不置可否。 大学生激动了，“您相亲啊！还是约会啊！” 孙勇今年29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没女朋友。这是他硕士毕业以后加入的第二个公司，很得老板器重，带完手里这个活，就要从组长升项目经理了。老板经常拿孙勇单身的事情打趣，也说过要给他介绍对象几次了，只是始终没落实到行动上。 但谁都不知道，孙勇单身，主要是因为他是弯的，而且是娘胎弯。码农的身份只是为他的单身找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罢了。 听到大学生的玩笑，孙勇赶紧解释：“不是，我去做个推拿。” 大学生笑得更欢了，“哎呀，哪家妹妹啊。” 孙勇无奈地推了推眼镜，索性不多说，转身走了。 如约进了保健所，孙勇不由得叹气。 这个良缘盲人推拿保健所，实在和他以往去过的那些“大保健”场馆差别有些大。大厅过分的干净明亮，装潢像是体检中心。前台的女士也不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而是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性，虽然保养得宜，人很有精气神，但眼尾的皱纹却是藏不住了。 大厅正中没有什么奢华的屏风，只有一个老老实实的牌子，标清这个保健所的身份。 残联下属，正规机构，慈善性质。 孙勇走过去，很礼貌地自报家门，“您好，我预约了八号。” “哦，孙先生是吧？您稍等啊。”说完，白大褂姐姐喊了另一个白大褂姐姐过来，领着孙勇进了里面的按摩间。 依然很明亮。 仿佛是为了标榜自己是个正儿八百的推拿机构，这家店每一间屋子都亮堂的可以写代码。 没过多久，熟悉的八号技师脚步稳健的走来。 但奇怪的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好像反而有些迟疑，半天才伸手摸门进来。 “您好。”这是八号向孙勇问好。 孙勇忍不住看他的眼睛，对方睁着眼，眼睛似乎没有任何损伤，是一双很大、乌沉沉，并且很好看的眼睛。八号的眉毛很浓，有点眉压眼的形态，鼻梁高挺，也有眼窝。这在亚洲人里，绝对算是好看的轮廓了。八号有点茫然地观察屋子，眼神看起来没有具体的焦点。 这样的人，居然是盲人吗？ 孙勇以基佬的心态审视对方，不由得感到一阵遗憾。他每天都要照镜子，可长成这样的人却看不见自己有多美，上帝还真是残忍。但孙勇有些好奇，对方真的是盲人吗？ 他一边观察一边迟疑地站起来，“您好。” 这下八号才找到孙勇，“嗯”了一声，向对方走来，“您趴下吧，哪里不舒服？” “肩膀，后背。” “哦，好。” 这是孙勇第三次来了，可八号技师从来没有多余的废话。这在孙勇以往的经历里，是很稀奇的。 他以前遇到的按摩师，基本都是女性，整个按摩过程也很热衷和客人聊天套瓷。基本是要过问一遍他的职业、个人生活、家庭背景，最后回归重点，办卡。 她们很爱说的话就是，“您一看就是长期对着电脑工作，这个肩膀肌肉太硬了”，“您还是得多来按一按，这样下去老了怎么办”，“工作这么辛苦还是要来放松放松，您有太太吗？也可以带太太一起来呀，我们女宾部有美容的”。 但八号没有。 八号根本不关心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也不给他分析自己的肌肉如何紧、硬，更不推荐他办卡。 孙勇觉得有点落寞，他忍不住问：“您从来不和客人聊天吗？” 八号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孙勇是在和自己说话。他半晌，反问道：“我么？” “嗯啊。” “哦，不怎么聊。”八号顿了顿，捏着孙勇的肩膀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我听着。” 也行吧。孙勇想。 “我是个高级程序员，写代码，做程序的，每天都对着电脑，很缺乏锻炼。” “……我知道。” 孙勇纳闷，“您怎么知道？” 八号技师按在他肩膀下方一点的凹陷处，微微用劲，孙勇立刻倒吸凉气，“嗷嗷嗷，轻点！” 八号技师松手，说：“就这么知道的。” “……” 行吧。 孙勇并没打算放弃，“我自己在这个城市打拼，很辛苦的。平时也没什么机会锻炼，就是想按摩放松放松。” 八号技师：“嗯。” 孙勇被他按着后背，忍不住思考以前按摩小姑娘都问他什么，然后继续交代，“没结婚，也没女朋友，所以就一个人来。” “嗯。” “以后也一个人来。” “嗯。” “那什么……”孙勇忍不住了，“你们这儿，怎么办卡啊？” 八号技师：“我不知道，您走的时候问一下前台吧。” “那报你的号打折吗？你有回扣吗？” “没有。”八号技师非常淡漠，“你点我的钟，有卡也不打折，办不办都行吧。” 难怪！ 孙勇终于找到了理由，他问：“为什么啊。” “客人多。”八号淡定，“不过您找别人也一样。” 这就是头牌的底气啊，孙勇疼滋滋地想，不行，我不找别人，就找你。 这一次结束了，孙勇浑身轻松地坐起来，但见八号已经准备离开了。 他连忙喊住人家，“哎，我姓孙，怎么称呼您啊？” 白炽灯下，穿着白大褂的保健师面无表情，沉静地回答：“八号。” 第三章 星期四。 大学生已经习惯自己的小领导在固定的日子不加班跑路了。他抬起头冲着孙勇挤眉弄眼地笑，孙勇随手拿了一卷资料砸到大学生桌子上，略显严厉地说：“跑你的程序，今天的bug抓完了？” 说完，他拿起电脑，和其他组员打了招呼，转身离开。 大学生盯着他的背影，美滋滋地在办公室散布谣言，孙哥恋爱了。 孙勇并不知道，他依然是准时准点奔赴大保健找八号。这是第四次了，前台大姐都记住他了。抬眼一看见脸，就喊人招呼往里带，随即去叫八号。 但这次孙勇没急着进去，拉着大姐问了一句，“八号技师叫什么啊？总来，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 大姐还算平易近人，介绍道：“叫高临。高度的高，玉树临风的临，其实他是我们店长。” 孙勇有点震惊了，“店长还亲自按摩？” “客人找他的多，没办法啊。”大姐笑着说，“都是老客人了，有的七八十岁的大爷，您能赶人家走？小高其实一周也就出三天的班，剩下两天还要去教学生，他是硕士学历，可和我们普通的保健师不一样。” “……我也是硕士。” 孙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攀比了一下。 大姐也觉得她很奇怪，“您能和我们店长比吗？人家是盲人！” “是是是。”孙勇赶紧承认错误，然后进了单间等八号。 原来他叫高临。 八号走进来的时候，孙勇觉得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他。八号个子很高，进房间的时候经常下意识低头，可见平时没少磕脑袋。 孙勇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控制住了。他自我介绍：“是我，我又来了。” 八号根本没察觉，“您是？” “……我姓孙。” “孙？” “程序员！没老婆没女友！自己一个人来！”孙勇破罐子破摔道。 八号脸上罕见露出一点笑意，“哦，孙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孙勇有点别扭地回答：“肩膀，后背。” “好，趴下吧。” 孙勇老老实实把脸埋进了按摩床上的坑里。 可能是这个姿势太像鸵鸟，以至于能够增加一个人平时并不拥有的勇气。孙勇在单位里从来不爱和人聊天，私底下也是个技术宅。 但他这么趴着，被人按得又酸又爽的时候，却莫名想和人说话。 于是他一边忍痛哼着声，一边开口：“您做这个行业几年了。” “不记得了。” “得有七八年吧” “可能吧。” “门口的大姐说您是店长？” “……” 八号沉默了一下，半天才很低的 “嗯” 了一声。 孙勇虽然是个程序员，但他还是拥有正常级别的情商的。八号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他听出来了。 这一卡壳，好不容易有勇气的孙勇，又变回了孙怂。 罢了罢了。 和一个按摩师套什么近乎，还不如留着劲儿跟客户寒暄呢。 可正当孙勇放弃和八号聊天的时候，八号突然主动开口了，“您是程序员，会写代码？” “啊，是。”可能怕八号不了解自己的职业，孙勇赶紧介绍，“我已经是高级程序员了，可以负责一整个app的研发和设计，也可以独立组队建构网站和系统，甚至是一整套配合使用的产品。” 八号技师听出了孙勇语气里隐藏地骄傲，他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有些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孙勇僵硬的肩膀，然后替他展开放松，“您很厉害。” “谢谢，也没有啦……”孙勇埋着脸在凹槽里偷偷笑，“我挺喜欢我的职业的。” “我也是。”八号技师说，“想问问您是什么公司的？一般做一个app，要多少钱呢？” “这个不好说，主要也看客户类型和需求方案。毕竟每个app要涉及的人手和精力不同。” 孙勇以为八号突然开窍了，想和他聊天。 可八号并不是。 “我想自己掏钱做一个app，您看可能吗？”八号礼貌地问，“想给盲人做一个。” “啊？什么类型的呢？” “交友类的。” “交友……？” “嗯。”八号说着话，但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他按捏着孙勇的脊背，时常在某一部位长久停留，反复地揉压。八号力道拿捏得刚好，足够重，但并不疼痛。只是这里大概太僵硬了，孙勇被按得有些说不出话，思考也变得艰难。 他很随意地问：“交什么友啊？炮友吗？” “……” 八号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给孙勇按摩了下去。 孙勇半天才意识到八号没有接茬他的话，甚至也不主动再说关于app的事情。过了一会，直到八号捏起了孙勇的腰，孙勇才重新提问：“您想做个什么样的交友软件啊。” 八号慢慢地说：“不用了，我有别的想法了。” 孙勇以为八号是对于app有了新主意，毕竟他的客户一秒钟变一个思路的大有人在，于是他没有立刻追问。 直到八号提醒他翻身仰卧的时候，孙勇才注意到八号抿紧的嘴唇。 ？？？他生气了？ 第四章 在孙勇有限的人生里，他并没有什么机会体验到“惹人生气”。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在车祸里意外丧生，他有个亲姐姐，两人相依为命的长大。姐姐不会生他的气，因为他们是这个是世界上彼此仅剩的至亲。他也很努力不让姐姐生气，除了他喜欢男人这件事。 他上大学的时候，终于交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是设计师，很洋气，很好看，和他感情也很好。在孙勇的印象里，他们两个是非常愉快地成为彼此的第一段恋情，也经历了很美好的时光。 后来对方坚持出国留学，而孙勇并没有这样的经济资本去留学。设计师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两人在遗憾里和平分手。 彼此都很痛苦，但设计师再也没回到过这个国度，痛苦的感情终于被时间淡忘。 但在八号抿起嘴的这一刻，孙勇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不对劲。这种意外的敏锐度并没能激起孙勇本人的警惕，他只是很真诚地停下了躺倒的动作，问道：“高……师傅？” 八号果然皱了皱眉，“您叫我八号就行了。” “我刚刚的话是不是冒犯到您了？” “不……” “对不起！” 孙勇抢先在对方说出“不是”之前道歉了。 “我刚刚没有别的意思，太疼了，脑子没有转，瞎说话了，请您不要生气。” 他太直白了。 以至于八号确实有些不高兴，但也无法表露了。他只能有点懊丧地说：“没事，您躺下吧。” 孙勇迟疑地躺平，八号开始揉捏他的胳膊。 “我能叫您名字吗？叫您八号，总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尊重。” 八号点点头，“我叫高临。” “高临！”孙勇有点激动地喊了一声，他自己都闹不清这激动的情绪打哪儿来。 高临微微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因为嘴角会有酒窝，显得很年轻。孙勇想着对方是盲人，便肆无忌惮地打量。 过了一会，他问：“高临，你多大了？” “32。” “噢，那还比我大一点，我29。” 要是在职场里，孙勇一点会懂事地喊对方高哥，或者临哥。但这里不是，孙勇很开心地继续喊他高临。 “你刚刚说要做盲人交友app？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高临有些迟疑。 孙勇只好放杀手锏，“要是不复杂，我可以给你免费做。” “免费倒不用。”高临赶紧拒绝，“该什么价格就什么价格。” 孙勇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收费虚高，一个项目下来，没有几百万不可能的。” “……” “但我接私活！”孙勇看高临有退缩的意图，赶紧挽留，“我私活不贵！只要……三千！” 高临又皱了皱眉，他俨然对市场价格还是有基本了解的，“你不是高级程序员吗？” “……三万。” 孙勇只好涨价，“我这不是也想做点慈善么。” 高临捏着孙勇小腿上软乎乎的肉，笑了，“没事，我们盲人，也很有钱。” “……” 孙勇想到这家客人络绎不绝的推拿店，一时真不知自己和高临谁更有钱一点了。 他仰面躺在按摩床上，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那五万吧，五万我给你做个app，以后你给我个预约特权。” “可以。”高临答应了，“我让我学生随时免费给你做。” 孙勇听了这话一骨碌起身，高临躲闪不及，直接被孙勇撞到了下巴。 “我不要你学生！” “嘶——”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孙勇当即窘迫起来。 他顾不得别的，赶紧双手抱住了高临的脸，“怎么了怎么了？我撞到你哪儿了？” 这一刹那，两人视线突然交汇。 孙勇愣了一秒。 此刻，他与高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足以用来接个绵长的吻。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凑得更近。 他盯着高临的眼睛，迟疑地问：“你……能看得见？” 第五章 孙勇贴近来的一瞬间，高临下意识在想，自己是应该撒谎，还是说实话。 但不知道是因为高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撒过谎，还是因为高临认为不必要对孙勇撒谎，总之，他说了实话。 “我能看得见。” 高临的呼吸痒痒的洒在孙勇的脸上。 “如果你一直离我这么近的话，我能看见你。” 孙勇听了这话，赶紧往后退了一点，也撒开了捧着高临的手。 毕竟他可没有高临那么高级的长相。孙勇和前男友交往的时候，没少被对方的“时尚弄潮儿”同学们嘲笑土鳖。 “那现在呢？”孙勇问。 高临的目光果然慢慢变得涣散，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回答：“看不清了。” “看不清？”不是看不见？ “嗯。”高临察觉了孙勇话里的另一层疑惑，于是给了解答，“我是双眼弱视，很严重的那种。” 孙勇有点茫然，“弱视？和近视眼有什么区别？” “你近视吗？” “近视，我1200度呢。” 高临听完笑了一声，他摸索着够到了孙勇的脸，然后小心翼翼地摘掉了对方的眼镜。 “我戴上你的眼镜，看到你的世界，差不多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孙勇感受了一下白花花的模糊，片刻，有些焦心地从高临手里抢回眼镜戴上了。 安全感重归，孙勇立刻向高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刨根问底的。” 高临平静地摇头，“没事，习惯了。” “我刚刚撞到你哪儿了？”孙勇关心地问。 “没事，下巴，不疼。”高临按住孙勇的肩膀，“躺下吧，还有十分钟，我给你捏捏头。” 孙勇不敢乱折腾了，老实地躺下。 高临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然后温热的拇指贴住了孙勇的额心，由中间向两侧，稳稳地按着。 “我不用你学生帮我按，我喜欢你的手法。”孙勇依然坚持说。 高临似乎没想到这么一番折腾以后，孙勇还在坚持这个。他只能说：“可以，但我不会一辈子做推拿师的。” “我知道，你是店长嘛。” 高临轻声笑一笑，“不光是因为这个。” 但孙勇没再追问，而是说：“你想要设计app，有什么需求，我们深入聊一聊？” 高临点头，“周日吧，我周日休息，你呢？” “我也是！” “那你来我家，方不方便？”高临试探地问，“我就住在这个后面的小区，因为我出门……多少有点麻烦，不然应该请你吃饭的。” “没事没事。”孙勇赶紧答应下来，“我姐姐也住这里，很近的。你给我具体地址，到时候我上门拜访！” 按摩结束后，高临第一次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给孙勇说了自己家的具体门牌号，也交换了彼此的手机。 孙勇离开的时候，心情十分的雀跃。 他把这样的喜悦归结为突如其来的五万块私活，而这个念头，在他之后的日子看来，就显得十分蠢萌了。 星期日。 孙勇按照两人约定的时间准时上门。 其实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怕太早上去高临不方便，就在楼下买了点水果。听说蓝莓明目，虽然贵，他一口气也买了五盒。 高临住在四楼，孙勇从电梯上去的时候，高临已经开好门迎接他了。门口的脚垫旁放着一双新的男士拖鞋，孙勇自觉换好，跟着高临进去了。 高临看不清孙勇手上拿的什么东西，以为是他的电脑一类的。但谁知，孙勇拽着高临的手，把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塞进了他掌心，“给你带了点水果，有蓝莓，草莓，橘子，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按着我自己的口味买的。” 高临愣了下，嘴角泛开笑容，“我求你办事，你怎么还给我买东西呢？” “想买就买了。”孙勇洒脱道。 高临只好拎着水果，先去放到厨房。孙勇趁机打量高临的家。 这屋子面积很宽敞，和孙勇的姐姐家格局近似，两室一厅。 “你平时一个人住吗？”孙勇问。 “对。”高临要比平时在保健所里健谈一些，“有时候来了新技师，宿舍里没床位，或者暂时不好安顿的他的时候，也会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孙勇“噢”了一声，目光鬼鬼祟祟地看玄关处的鞋架，“你……单身啊？” “嗯。” “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你都这么大了。” 高临目光落向孙勇，明明是涣散的对焦，却让孙勇感到一些锐利，“我这个样子，怎么找？” “你挺好的啊！”孙勇急迫地说，“你长得好看，个子高，工作也好，还有房子……应该很多女孩会喜欢你。” 高临本以为孙勇会说他也可以找个盲人，或是身体有残缺的、同等境遇的人。毕竟很多人都以为，大家同病相怜，会更容易亲近。 可高临没想到，孙勇说得却是另一番话。 “你觉得我能找个……正常的人？” 孙勇笑了一声，“你也没有不正常啊。” 高临沉默了下，迟钝地接上了孙勇之前的话锋，“我不知道我长得好看，何况我一个按摩师，工作不算好，也不体面。” “那你还是店长啊。” 高临顿了顿，索性说：“可我不喜欢女孩。” “……” 孙勇愣住了。 他不知道高临的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层意思。但很快，高临就带过了这个话题，“说说这个app吧，我就算想谈朋友，也要有渠道是不是？” 孙勇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要做个盲人版blued*啊。” 高临蹭地站了起来。 孙勇以为自己的话又过于孟浪，冒犯到了高临，立马跟着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你怎么知道blued。”高临打断了他。 “……我……” 孙勇这么些年，还没在不太熟悉的朋友面前出过柜。他下意识地回避问题，“我做程序的嘛，多少了解。” “哦。”高临好像有点失望，他坐了下来。 孙勇倒是探头探脑地打量他：“那你怎么知道blued啊。” 高临有些僵硬地回答：“听说的。” 孙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在心里默默唱了一句。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 *blued：基佬交友软件?? 第六章 打破尴尬的还是高临提出的制作app的想法，他给孙勇听了几段录音，是他自己构思这个app时候一点点攒下的灵感和主意。孙勇对待工作向来认真，他拿出纸笔，在旁边不时做出笔记。 高临说：“盲人的活动比较少，交友圈子比较局限，但是他们总要有社交，也难免想要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我看现在年轻人都用什么交友软件……也希望盲人能有一个。” “但是一般的交友软件大家都是刷照片啊，你觉得盲人的应该刷什么？” “声音吧。”高临说，“一个喜欢的声音。” 孙勇突然有点紧张，他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嗓子，“你觉得我声音怎么样？” 高临顿了顿，“就觉得你话挺多的。” “……” 两个人交流到了天近黑。 孙勇不敢留下来吃饭，怕给高临添麻烦，便借机起身，提出告辞。高临也没挽留，送他到了门口。 “那……我按照你说的，先搭个框架，到时候带过来给你看。” “我看不到。”高临扶着门说，“你做吧，我只能等到产品出来再试用。” 这可有点麻烦。 孙勇想了下，“那我每周末到你家来做可以吗？有什么拿不定的还可以问问你。免得做出雏形再修改，太麻烦。” 高临面不改色，“我只有周日休息，你可以来。” “只休息一天？” “还有周二，但你上班。” “我可以晚上来！” 高临沉默了一下，才说：“那就来吧。” 孙勇高高兴兴地换了鞋，帮高临在门口的鞋架上仔细摆好。他正要直腰起身，却感觉身后仿佛有人，赶忙往前躲了一下。 果然是高临。 对方显然也怕碰到他，伸手轻轻扶在了孙勇的腰侧。这样一个微妙的触感，让孙勇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我撞到你了？”高临皱眉问。 孙勇忙说：“没有没有……” 高临的手并没有立刻离开孙勇的腰，反倒按着捏了他两下。这力道受在孙勇身上但觉又酸又痛，好在高临及时松开。 “你总说背不舒服，其实腰很不好，不要久坐了。”高临低声提醒，“有时间就多运动吧。” 孙勇被他抓得这几下弄得满面通红，只幸好高临看不见，他支吾着说：“我知道了。” 他拎好自己的东西，有些慌张地要离开，刚按了电梯，又回头，“高临！” 高临就站在门口，“嗯？” “我……我下周四还能去店里找你吗？” 高临的脸上很慢地露出笑容，“能。” 孙勇心便定了，“好，再见。” 星期一，孙勇照常工作。星期二，他原本充满期待，想要晚上去家里找高临。可手里几近结束的项目，突然被甲方爸爸挑刺。领导抓他下午一起去见客户，晚上还要吃饭。孙勇没办法，只好给高临打了电话，说晚上没法去了。 电话里，高临沉默了一会，问：“你工作很忙吗？” “还……还可以。”孙勇听不出高临是不是有点不高兴，突然爽约，总归是不好的。 但高临在乎的，似乎并不是这一点，“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马上要升职了。” “是。” “那你薪水应该很高。” “凑合凑合。”孙勇下意识谦虚，语气里却多少露出了一点得意。 电话那端又是静了一会，孙勇只听得到高临轻微的呼吸声。高临像是在犹豫什么，但最终，他也没有说出那句想说的话。 “你忙吧。”高临说，“如果应酬，少喝酒。” 见客户倒是一切顺利，对于程序双方有些误解，孙勇专业过硬，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一些无谓的刁难自然就没了。孙勇也不是固执不知变通的技术工，客户提出改变，不涉及原则，孙勇便都接受了。 晚饭更是宾主尽欢。 孙勇记得高临的嘱咐，酒到嘴边，每次都减了三分量。 老板看出来了，局散的时候问他：“今天你没怎么喝啊？” 孙勇不好意思地说：“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老板点头，“也是，你们都辛苦。等结束了这个项目，我给你升职。” 孙勇笑起来，很高兴。 这份喜悦一直延续到了星期四。 他照旧准点下班，大学生冲他挤眉弄眼，孙勇也懒得敷衍了。 他开车到了保健所，前台一见他，就自觉去喊八号了。八号过了一会才到房间里找他，但孙勇依然很兴奋。 “高临！” 孙勇脸上有很灿烂的笑，高临看不到，却也察觉到了。他很轻易就被对方感染，嘴角扬起的速度几乎快得有些惊人，“怎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没什么。”孙勇眼睁睁看着高临把房间门关上，才又说，“见到你就开心。” “你本来周二就可以见到了。”高临走到床边，也不问孙勇哪里不舒服了，而是直接按他肩膀，“趴着吧。” 孙勇嘿嘿地笑，“我手里的项目快结束了，老板已经明确答应要给我升职了。” “嗯，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不娶白富美。”孙勇趴下了，但脑袋还昂着，双手撑在胸前，和高临讲话，“我不想结婚。” 高临的目光似乎是在孙勇脸上划过了，但很快便失焦，他没接话，而是伸手按平孙勇的肩膀，让他好好趴着，然后拉过他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轻轻捏了两下孙勇的脖子。 孙勇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颤抖了下。高临立刻收回手，问：“凉到你了？” “没、没有。”孙勇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可能是高临从来没有摸过他手腕这种地方，因此他有些敏感了吧。 可高临还是用力搓了搓掌心，直到热起来，才放在孙勇的颈后，给他揉捏起来。 高临的手法最让孙勇钦佩的一点，就是力度适中，穴位准确。他按在孙勇脖子两侧，每次压下去，都有酸软的感觉侵入孙勇的神经，随后松手，便变成一阵轻松。这样反复多次，高临温热的手掌就移到了孙勇肩上。 孙勇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跟着高临手掌的起伏运动而颠簸着，他长期使用鼠标，右边肩颈到后背，自然比左侧更僵硬。高临挪过去的时候明显要更用力些，孙勇被按准了最吃痛的那块肌肉，一刹那就发出了一声哼鸣。 声音很小，但房间很静。 高临像触电一样，立刻收回手了，“疼？” “疼，但是爽！” 孙勇很诚实。 可高临再重新安上来的时候，力度明显有所减缓。孙勇有些不乐意了，他说：“你再大点劲儿吧。” 高临静了须臾，才回答：“用力过度组织液渗出，你第二天会更疼更难受。” 孙勇本想说不至于吧，可高临言之凿凿的语气，又让他不好意思反驳。 就这么捏吧，孙勇闭着眼想，让高临省点劲儿也没什么不好。 可捏着捏着，孙勇就觉得不对劲了。 第七章 高临的手法最让孙勇钦佩的一点，就是力度适中，穴位准确。他按在孙勇脖子两侧，每次压下去，都有酸软的感觉侵入孙勇的神经，随后松手，便变成一阵轻松。这样反复多次，高临温热的手掌就移到了孙勇肩上。 孙勇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跟着高临手掌的起伏运动而颠簸着，他长期使用鼠标，右边肩颈到后背，自然比左侧更僵硬。高临挪过去的时候明显要更用力些，孙勇被按准了最吃痛的那块肌肉，一刹那就发出了一声哼鸣。 声音很小，但房间很静。 孙勇是从鼻间逸出的本能般的声音，很轻微，像某种小动物在求饶。 高临听得像触电一样，迅速收回了手，“疼？” “疼，但是爽！”孙勇很诚实。 高临等了一会，才重新按了上来。 孙勇察觉到，对方的力度明显有所减缓。他有些不乐意了，说：“你再大点劲儿吧。” 高临静了须臾，回答：“用力过度组织液渗出，你第二天会更疼更难受。” 孙勇本想说不至于吧，可高临言之凿凿的语气，又让他不好意思反驳。 就这么捏吧，孙勇闭着眼想，让高临省点劲儿也没什么不好。 可捏着捏着，孙勇就觉得不对劲了。 高临基本没有这么轻柔的对待过自己，他老肩膀老腰，不爱运动，高临常常把他按得浑身泛酸冒冷气，尤其是腰的地方，按到位的地方，像是被人抓住了尾巴，紧张得动弹不得，整个人都有了软肋。 而今天，高临似乎不太敢对他用劲儿，对方的手，所到之处，固然穴位准确，可更像隔靴搔痒。这让孙勇，有些真的“痒”了。 高临的手按着孙勇的腰，左一下，右一下，牵动着孙勇的神经，更是东跳西跳。力度越不明显，孙勇就越巴不得打起精神去察觉高临的手到了哪里，甚至会预判，他会不会按一按这里？摸一摸那里？继而便开始期待。 期待对方的手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如果能伸进衣服里就更好了……… 孙勇埋着脸，在按摩床里，双手不自觉地在身边攥出拳来。他有些耻于面对眼下的场景，因为他已经有点硬了。 高临的揉着孙勇的腰，节奏鲜明。左侧，右侧，尽忠职守，绝不偏爱任何一侧。 大概弄了十多下，高临的手向下挪，捏住了孙勇的大腿，直到这时他才开始重新用力，这一下接触，让孙勇又是一颤。 “你今天怎么了？”高临问。 孙勇没敢回答，装作睡着了。 高临自然也不会再追问，而是沉默地继续揉捏。顺着大腿向下，是小腿。孙勇只穿了一条单裤，这时候足以感受到高临清晰而暖热的掌温了。 高临捏得孙勇泛酸，可这并不足以阻止孙勇下半身抬头的趋势。直到高临拉起孙勇的脚，在他脚掌轻锤了几下后，孙勇终于硬得没有回头箭了。 “翻身吧。”高临说。 可孙勇趴着，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不断深呼吸，希望能平复自己的欲望。 高临果真以为孙勇睡着了，慢慢走到床头，戳了一下孙勇的脸，“醒醒，翻个身。” 孙勇浑身僵硬，只剩下被高临碰过的地方还保留着实感。 高临觉得很奇怪，很多客人都会在按摩的过程里睡着，但孙勇从来没有。不仅没有，而且聒噪得很。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时候活跃得像个兔子，按了两下，倒睡着了？ “孙勇？”高临半蹲身体，贴着他耳边轻轻喊了一声。 这是高临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还离得这么近。 孙勇能感受到高临呼出的热气，全钻进他的耳朵眼里了。 这让此刻格外敏感的孙勇，更难抑制自己身体的冲动。 高临总算察觉不对劲了。 他离孙勇很近的时候，能看清他耳边的轮廓。孙勇明明抖了一下，这说明他没睡着。 孙勇在装睡。 高临站直了身体，有些强硬地扶住孙勇的肩膀，要帮他翻身。 “哎哎哎——”孙勇没控制住，叫了出来。 他一边伸手，本能地去捂自己下半身，一边挣扎着不想被高临碰到，使劲推开对方，“你干什么！” 高临倒也没继续下去，往后退开一步，沉声反问：“你又要干什么？” 孙勇尴尬得不行，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裤子鼓出来的包，恨自己怎么像青春期男孩一样莫名。可他说不出口，只能继续趴着，聊作掩饰。 孙勇不说话，高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临靠着墙，用模糊的视线反复扫量孙勇的身体，想看出他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在闹什么情绪。但他目力所及，一切都只是没有具体边缘的色块，甚至扁平得没有活物的立体感。高临很努力的观察了，而这样的努力只换回沉重的挫败感。 他看不到他想看的。 高临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焦躁。 可这种情绪，是不能发泄给任何人的。 尤其不能是他的……客人。 高临顿了下，索性直起身，摸索着向外走去。孙勇没料到高临会想要离开，立即随着内心的呼喊，凭着本能跳起身，一把抱住了高临。 高临被猛地冲击，俯身就要撞到门，他下意识伸出双手撑住，孙勇却刹车不及，撞到了他背上。 然后孙勇那个硬挺挺的小兄弟，也撞到了高临的屁股。 “……” “……” 变成了两个人尴尬的僵局。 孙勇搂着高临的腰，没舍得松开手。 他能感受到高临身上的气息，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 鬼使神差的，孙勇顶着高临，蹭了两下。 高临受到惊吓般地要躲开，孙勇早有预料，死死抱着对方不肯撒手。 他大着胆子，踮起脚，贴着高临的耳根说：“高临，我对你有反应。” 第八章 高临愣住了。 孙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胆量说出这句话，他脑子懵懵地想，当年爸爸妈妈给他取这个名字，一定是有深意的吧。 高临撑着门一动不动，颈后绷出的弧度令人目眩神迷，孙勇没控制住，贴着对方又蹭了两下。 高临这才回神，立马掰开孙勇的手，转回身来，“孙勇，我看你是疯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孙勇索性破罐子破摔，再次抱住高临的脖子，“是你弄起来的。” 高临躲不掉，只能等人抱上来再推开，“你这是讹我！” 孙勇“噗嗤”一声笑了，他见高临皱着眉头，不再纠缠，往后退了退，靠在床前。 “你怎么不骂我恶心。”孙勇仰着头，“你骂我一声恶心，我立刻就要跑了，保管不讹你。” 高临依然紧紧背靠门板，明显对孙勇充满戒备。可他却说：“你不恶心，这很正常。” “哪里正常？” “你是男人，就会有反应。很久没发泄过吧？” “可我对你有反应。” “那不是对我，是被我按的，你放松了而已。” 孙勇盯着高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可高临的表情却在自己说完这番话以后，变得轻松很多。他重新走近孙勇，说：“你躺好吧，我继续给你按。” 孙勇不动。 “没事的，你等他自己下去就好了，不要害羞。” 高临的语气像是充满经验的大人，安抚一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 可孙勇知道，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gay，高临也是gay。 高临一定意识到了，他就是对他有反应。 也只对他有反应。 那他躲什么？ 孙勇怔了一秒，却忽然想通，也一瞬间泄气了。 他迟缓地重新躺平，硬着的地方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高临装作无事发生那样，走回床侧，伸手握住孙勇的胳膊，用力揉按。 孙勇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一阵子。 最后他说：“高临，你不喜欢我。” 孙勇的语气斩钉截铁，像是画展的嘉宾，用力掀开了一幅巨作的红幕。 “真相”被揭晓。 没等高临继续按下去，孙勇就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推开了高临的手。 “对不起，我冒犯您了。” 孙勇短暂的勇气和坚定烟消云散，他匆忙地弯腰穿鞋，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留下耻辱的房间。 他太自作多情了。 就算高临喜欢男人，那个男人也没必要是他。 孙勇这一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是多可笑！ 他提好鞋跟，绕开高临就要往外走。 高临但觉手中一空，身边掠过一阵微微带起的风。他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地希望抓住对方，但他看不清楚，情急之下只捞了个空，再抓一次，手却重重地挥到了床，发出了一声闷响。 “嘶——” “高临！”孙勇吓一跳，赶紧回头，握住了高临的手，“碰到哪儿了？床吗？……哎呀，红了！” 孙勇低头，使劲往高临的手上吹了吹。 可没等他吹完，高临就反手扣住了孙勇的腰，把他半压在了床上。 孙勇愣住了，高临也有些意外。 这并不是他应该做的事，这样抱住一个人。 可他一时，竟不愿再放开。 “你都要升职加薪了，”高临突然提了个前后不搭边的话题，“还缺钱吗？” 孙勇眨眨眼，不知道高临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向来诚实，便摇摇头，“不缺。” “那你接什么私活？” “……” 孙勇呆滞。 在孙勇无措的沉默中，高临却压着他，一点点，慢慢将脸贴近。 这一刻，孙勇几乎以为高临是要吻他。 可直到两人鼻尖相触，孙勇从高临深邃的瞳仁里终于触碰到实际的视线，他才意识到，高临只是想看着他。 因为看不见，只能这样，无限收紧彼此的距离，直到自己进入高临的范围。 高临盯着他，低声说：“不许骗我。” 孙勇张了张嘴，半天没发话。 但高临并不着急，就这样凝视孙勇，仿佛也有那么一点，享受着视力可及的感觉。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孙勇支支吾吾，“可能是……觉得你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 “什么想法？盲人也想交友吗？”高临尖锐地问。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这里有市场空白，需求空白！”孙勇急迫地为自己辩驳，同时也坦诚，“当然了，如果换一个人我可能不会这么积极地想自己来做。可是你提了，我想接近你，想帮你做事情，想了解你，所以我自告奋勇了。” 高临终于松开了钳制着孙勇的手。 “哦。” 他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孙勇不太适应两人突然又变回这样的大距离，他缓慢地坐正，但见高临揉着鼻子，眼睫低垂，俨然是一幅犹豫的样子。 “怎、怎么了吗？”刚刚还着急要走的孙勇，这时候又舍不得动了。他望着高临，对方的手背有一大片浮红，一定是刚刚砸的。 他这么使劲想来抓住自己吗？孙勇茫然地思索，他不希望自己走？ “孙勇，”高临通过喊他大名的方式，突然打断了对方的思考，“我没有不喜欢你。” 孙勇一个激灵，立刻站直站正，双眼瞪大，狂喜地望着高临。 “我只是看不见你。” 第九章 孙勇被高临礼貌而客气地送出了保健所。 因为他直到离开，也没能想明白高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委婉的拒绝吗？还是特殊的警告？ 是说自己不够好的被他所看见？还是单纯地想要提醒自己，他是个视障碍患者？ 孙勇有满肚子的疑问，可对上高临当时的表情，却又不敢说了。高临的眉目像是染了一层霜，眼里的温度也随之冷了。 他说自己看不见的时候，语气很轻，但态度很严肃。 孙勇不懂，高临是借此希望自己知难而退，还是也有期许，认为他也可以迎难而上呢？ 孙勇晕头转向地回了家，第二天才想起来，周日呢？周日怎么办？app还做不做了？ 他很想给高临打电话。 但犹豫几度，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孙勇害怕如果高临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再来骚扰自己的话，结束这通电话，他就再也没有借口可以继续再找高临了。 直到星期日。 孙勇很早就醒了，他洗了个澡，从衣柜里翻出了几年前本命年的时候，姐姐给他买的大红卫衣，又配了条红色的运动裤。照镜子的时候，孙勇简直想给自己多年前糟糕的审美磕头。 特地喷了点香水，孙勇就开车出发了。 他到高临家楼下的时候，甚至比上周还提前了一小时。 但这一次，孙勇没有等。 他怕坐在车里多等一分钟，他就会更惶恐，更害怕，更退缩。 可高临一定不会先来找他。孙勇没有理由地确信这一点。 站在高临家门前，孙勇深吸了一口气，便按下了门铃。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孙勇愣愣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又按了一次。 依然无人响应。 他突然慌了，不信邪似的连按了门铃好几次。聒噪的声音顿时充斥着房门内外，连孙勇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谁啊！！” 终于，屋里传来了熟悉的男人声音。对方的语气里透着烦躁意味，孙勇吓坏了，不敢吱声，生怕高临知道是他，更不给开门。 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能屏住呼吸，愣愣地站在门口。 高临隔着门又问了一次：“谁啊？” 无人回应。 片刻，门把手一动，门由内向外地推开了。 孙勇躲了一下，再抬头，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他但见高临腰间胡乱围了个浴巾，浑身湿漉漉的，连不长的发丝都在滴水。高临甚至还光着脚，地板都有了水痕。 难怪刚刚无人回应，原来高临在洗澡！！ “你是……？” 高临皱眉凝视着前方，在他的视野里，只有一团乍眼的、令人厌烦的、火红的模糊。 孙勇咽了下口水，“是我。” 高临听声音才认出是孙勇，他有些意外，可身体却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判断：他要关门。 ——不是不能见孙勇，而是不能这个样子见他。 在对方明确表示了会“有反应”以后，还这样肆无忌惮的裸奔。高临自己也是男人，太清楚这样对孙勇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高临的反应，落在孙勇眼里，只被理解成了“抗拒”两字。眼看着好不容易敲开的门就要在眼前关上，孙勇立即伸手去挡。 高临没看见他的动作，直接将门甩上。 沉重的防盗门压在孙勇的掌心，他登时发出一声痛吼：“啊！！！” 高临悚然一惊，连忙将门重新打开。 “怎么了？” “你夹到我手了！”孙勇又疼又委屈，这声低喊甚至染了哭腔，“你就算讨厌我，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 高临想抓起孙勇的手看一看，可当他触碰到孙勇的手腕，才再次意识到自己看不见。于是便又松开，故作强硬道：“我和你说过，我看不见。” 孙勇盯着充血的掌心，半晌却说：“压在了手掌，特别疼。就是手掌中间，红了，有一道印子，你给我揉揉。” 说完，他把胳膊递到了高临的眼前。 高临迟疑两秒，重新握住了孙勇的手腕。他没按照孙勇说的那样去揉，而是拉着对方，把人带进了屋子里。 他一路牵着孙勇，直到厨房。 “冰柜第二层，有个冻鱼，你拿出来先冰敷一会，免得手肿。” 孙勇并没动，而是问：“高临，你不是真的讨厌我吧。” “……” 高临没说话。 孙勇又问：“我当你默认了，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高临依然不回答，他绕开孙勇，自己开了冰柜，找出那条冻鱼，塞进了孙勇手里，“你先去沙发等我，我穿衣服出来。” 这就是不要自己立刻滚蛋的意思吧？ 孙勇总算松一口气，他没再缠着高临追问，而是默默回到了客厅等待对方。 片刻，高临擦干身上的水， 重新走了出来。 他盯着沙发上那一团红，忍不住皱眉，“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 “衣服啊。”孙勇理直气壮，“你说你看不见我，我穿成这个样子总能看见了吧。” 高临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想了想，觉得别的意思都不重要。” 高临望着孙勇，似乎有些无动于衷，“刚刚你敲门，如果你不说话，我甚至都不知道来的人是你，你觉得这个不重要吗？” “我可以说话啊！下一次来，我可以早早就告诉你，也可以敲门的时候喊你的名字，我们还可以对暗号，这个当然不重要。” “那你走的时候呢？”高临声音低沉，“等你想离开的时候，你可能说一声才走，也可能突然消失，而我甚至无法确定你还在不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走？如果我能留下，我为什么还要走？除非你赶我。” 高临总觉得孙勇没听懂自己的话，他忽然有点火气，“孙勇，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孙勇坐不住了，他扔了手里的鱼，很突然地扑过去，抱住了高临，“高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你留下我吧，留下我我就不走，哪儿也不去，除非你赶我。” 高临像是被套了混天绫的三太子，被圈在孙勇的怀抱里，怎么都动不了了。他应该掰开孙勇的手，推开对方，告诉孙勇，自己是一个视障患者，没有办法和他谈所谓的恋爱。 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注定无法过正常的人生。爱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爱，这一切听起来都太奢侈、太遥远。如果他触碰，就一定会受伤。 可这些话在高临的嘴边滚了一圈，都没能被他说出口。 那是违心的。那是别人灌输他的，是周围的人议论的，评判的。是盲人学校的老师说过的，是按摩院的同事挂在嘴边自怨自艾的。唯独不是他自己真的相信的。 我看不见，那又怎么了？ 这个世界难道会因为我看得见而改变吗？我看不见，便不配爱吗？ 高临忍不住反手摸了摸自己背后孙勇交缠的手臂，两人体温相接，很快给彼此都带来了一点异样的感觉。 孙勇仰头看了眼高临，对方脸上，有着明显的迟疑和犹豫。高临坚硬的态度，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奇迹般的软化。 “高临……” “嗯？” 孙勇小心翼翼地踮脚，凑近了高临的脸，极其突然地吻住了对方的嘴。 高临被吓了一跳，他立刻闪身就要躲，可孙勇眼疾手快，猛地攀住他的肩膀，将人死死搂住。 高临想叫停，孙勇却趁对方张嘴这个机会探了舌头进去。他大胆而疯狂地用舌尖扫过高临的上颚，就是这一刻，高临身体微微一颤，不加思考地反手也抱住了孙勇。 第十章 在这以前，高临没有吻过任何人。 甚至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有过如此亲密的念头。 他近乎笨拙而难堪地接受着孙勇的吻，放任对方尽情的在他唇腔中攻城略地。 此时此刻，两人早已过界的接触令高临觉得荒谬而疯狂，但他不能否认的是，孙勇的舌尖，掠过的不仅是他脆弱又隐秘的地方，更是点燃山林的火种，灼烧着高临为自己所设下的边界。 孙勇的吻，将高临的冷静与理智通通付之一炬，不复存在。 高临并不敢真的去拥抱孙勇，他觉得怀中的人有些热情的烫手，于是他只能悄悄地、紧紧地攥住孙勇的衣服。 孙勇的吻几乎是熟练的，他迅速而彻底地撩拨起高临所努力埋藏的欲望。高临终于不再拒绝他了，不再躲闪、后退甚至于反抗了。 这个认知让孙勇过于兴奋，他亲了高临片刻，便控制不住死死抱住对方，贴着对方的面颊喃喃：“高临，你真好，你真甜！” 高临有点说不出的害羞，他脸很红，可自己看不见。 孙勇要喜欢死这一切了。他在高临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不等高临伸手去抹，孙勇就抓开了高临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侧：“你抱抱我，高临，像我抱你这样。” 高临依言做了。 其实抱住孙勇要比刚刚那样揪着衣服更有安全感，他能真实地触碰到这个人，甚至困住对方，不叫一个贸然闯进他世界的偷心贼再悄悄溜走，这让高临感觉踏实多了。 于是他越抱越紧，低声说：“孙勇，凑近一点。” “嗯？”孙勇疑惑地仰头。 高临从他的气息里准确地判断出孙勇脸的位置。这一次，他低下头，主动亲起了孙勇。 孙勇意外而惊喜地迎接了高临的这一个吻。 高临并没有像孙勇那样急于深化自己探索的进程，孙勇也很配合，包容着高临生涩地去感受唇齿相接的妙处。 他们彼此都在用脆弱而柔软的地方相互碰触，这像是一种信任的交付与表达，是与其他肢体接触截然不同的过程。 高临大概很快尝出了这个行为的乐趣，他忽然狂热起来，将孙勇整个人都恨不得嵌进身体里那样用力地抱住对方，贪婪地掠夺孙勇的氧气，他探触，不，应该说标记着孙勇齿间的领地，像是突然觉醒的雄狮。 孙勇有些招架无力，先前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开始流失，转而求饶般攀起高临的肩膀，甚至还试图后退来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他每退一步，高临便压向前一步。 退一步，追一步。 直到孙勇无知觉中靠近沙发，一仰头倒栽下去，高临才与他短暂地分离开。 高临对自己的家太熟悉了，在孙勇瘫坐在沙发上那一刻，他便已经屈膝跪在沙发前，低头，伸手捏住了孙勇的下颌。 “你跑什么？不是你先亲我的吗？” 孙勇只觉自己双目晕眩，甚至无法一时看清高临。他反握住高临的手，喘息着说：“停一停，我都有反应了。” “什么反应？” “你说什么反应？你没有吗？”孙勇着急地反问，甚至拽着高临的手，拉到自己的腿间，“这里！” “……” 高临被孙勇这个动作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孙勇很快又伸手摸了摸高临，对方好像真的没有自己这么硬，他不甘心，勾近了高临的脖子，再一次吻了上去。孙勇有经验，比起高临这样的白纸，他要更懂得如何迅速撩起伴侣的感觉。 可孙勇好像并不知道什么是分寸，他肆无忌惮的引火，立刻换来高临汹涌而起的欲望。对方立即反客为主，直接欺身压上孙勇，两人勃起的部位隔着布料莽撞地贴在了一起。 孙勇忍不住激动地低吟一声，这一声彻底绞断了高临脑海里最后那一根理智的弦。他伸手在沙发一侧掰了个什么，孙勇贴着沙发靠背，立刻向后倒去。高临压着孙勇，彻底躺平下来。 孙勇只穿了条运动裤，高临果决地一拽，就扽下了大半。凉飕飕的风吹在孙勇白花花的大腿上，立刻激得他有些紧张，“高、高临……” “嗯？”高临三下五除二也脱了自己的裤子，他刚刚着急换衣服，挂了空档，这么一脱，倒比孙勇还赤裸三分。 孙勇莫名不敢往下看，他只盯着高临冷峻的脸，小声地问：“你知道我们这样……意味着什么吗？” 高临迫不及待地再次抱住孙勇，胡乱在对方脸上亲了两下，才找到那个甜蜜的嘴唇。两人距离极近，鼻尖顶在一起，高临隐约有些能看清孙勇的感觉，这让他很满意。 “我知道。” 孙勇仰头望着高临，对方深邃的眼就在自己面前，这一刻，孙勇根本察觉不出对方是一个视障患者。 他在高临的眼里，看到了清晰的、倒映的自己。那感觉像是被一个温柔的宇宙所包裹，安宁又沉迷。孙勇觉得幸福，在庸碌而贫瘠的生活里，久违的那种幸福。 这促使孙勇也兴奋起来。 他一掀衣服下摆，将碍事的厚卫衣扔得远远的，然后才再一次抱住高临。他主动牵起高临的手，带着他顺着自己内裤的边缘向里探索。 直到高临握住他。 孙勇颤抖着哼了一声，这一声极大的取悦了高临。他立刻温柔地摸了摸孙勇翘起的顶端，而后从底到上撸动了两下，又激得孙勇舒爽地呼出一口气。 高临笑了笑，亲了下孙勇的耳垂，“总是动静这么多。” 孙勇没察觉这话里的调侃的意味，而是相当知恩图报地抚慰起了高临勃起的性器。他用脑袋抵着高临的肩，悄悄去看高临的形状。 须臾，他惊叹，“高临，你好大……这样进去会痛死了！” 高临动作一顿，有些茫然地问：“进去哪里？” “？？？”孙勇愕然抬头，“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高临眉峰有些敏感地蹙起，透出些不悦。 孙勇直起身子，凑到他额心亲了亲，才小声问：“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但你不知道那个吗？没看过那个吗？” 高临抿了抿嘴唇，似是抱怨：“我又看不见。” 这一句话，叫孙勇心软又心动。他贴着高临的颈弯蹭了蹭，然后解释：“就是……男人和男人做爱，可以进去这里。” 说着，他的手顺着高临光洁的背脊向下，一点一点，攀上高临的臀峰，最后向那两瓣中间的地方摸去。 在孙勇最后到达终点的那一刻，高临猛地钳住了他的手腕，将孙勇作祟的手，一把拉回到他的胸前。 高临有点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低声质问道：“你想进去这里？” 孙勇被高临攥得手腕都疼了，他轻轻挣了下，高临却没放开。如此情景，他哪敢说是？只说：“没有没有，不进去也可以，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撸一撸也挺好。” 一边说，他还一边给高临撸了两下。 对方那个大家伙耀武扬威地挺立着，孙勇闭着眼绝望地想，完蛋了，高临要是排斥被进去，那以后倒霉的就是他了。 孙勇这个念头刚闪过，高临便问：“那我也可以进去你那里？” “理论上……”孙勇梗着脖子，“当然可以。” 高临听了这话，情绪明显变了，他有些激动地在孙勇的手里挺动两下，捏着孙勇腕子的手也松开了。 孙勇懊悔地盯着手上涨得更大的性器，就要认栽了。他低着头，却被高临抬起下巴再次吻住，两人一前一后躺倒，高临的手抚摸着孙勇的身体，从肩头到手臂，从手臂到乳尖，高临甚至忍不住在孙勇的那一点上掐了一把，激得孙勇身体微颤，直往旁边躲。 高临闷声笑，一把揽住孙勇，整个人带着他在沙发上一滚，抱着孙勇趴到了自己身上。 “还是你先来吧。”高临说。 “什么？” “我不会弄。”高临的下面翘起来，和孙勇的那里相互顶着，反复磨蹭，“你说我的进去会疼，那你先来吧。” 孙勇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快。他双手抱住高临，迫切地追问：“你是说，让我……让我先操你？？” “别说这么粗俗！”高临满脸通红。 孙勇“吧唧”亲在了高临的眼皮上，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是鼻尖，脸蛋，嘴唇，“高临，你真好……你实在太好了！” 高临扭开脸，“这就好了？你就是想和我做这个？”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孙勇嘴拙，想了须臾，忽然埋头下去，含住了高临硬起的前端。 突如其来被湿润和温暖包裹的感觉刺激得高临倒吸一口气，他伸手按住了孙勇的脑袋，强迫他分开，“你这又是做什么！” 孙勇亲了一口高临那里，许诺道：“我会让你喜欢的，我会让你舒服的！高临，你相信我。” “……” 高临仰头，索性躺平不管，“你随便吧。” 孙勇美滋滋地抱着高临的腰，“这是你说的，我可要随便起来了！” 第十一章 孙勇决意要让高临喜欢这件事，他埋首吞吐起来的时候，格外卖力。其实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一档子事了，但瞎猫碰见死耗子，高临全无经历，单是孙勇一个差劲到家的舔舐，都让他抓着床单颤抖，待到孙勇做足了心理准备，给高临来了个深喉的时候，高临便更是忍不住，一把捏住孙勇的肩膀，发出声压抑的低吼。 那个硕大的性器在孙勇唇腔深处顶了两下，孙勇赶忙后撤，顺势用手握住前端，拇指挡住了对方发泄的渠道。高临憋屈地闷哼一声，孙勇忙单手抱着高临安慰：“先别射，宝贝，等等我。” 高临脸色潮红，俨然是情绪过于激动了。孙勇爱极了对方这样子，亲了亲高临的鼻尖，小声问：“你家里有油吗？” “什么油？”高临嗓子哑哑的，透着一股性感意味。 孙勇忍不住亲了一下高临的喉结，“润滑用的，怕你疼，没有的话，什么膏啊乳啊也能凑合。” 高临半起身，指了下沙发正前方，“电视柜，最右侧，第一个抽屉里，有按摩的那种油，行不行？” “应该……可以？”孙勇说着，已经跃起身去拿了，他来去如电光，没等高临反应过来，对方又重新趴到了他的上方。 孙勇往掌心挤了一大滩，沥沥拉拉地顺着指缝，滴到了高临紧实的腹部。孙勇胡乱地抹了一把，顺着油淌的方向，又到更下面的黑丛里抓了一把。 高临敏感地哼了一声，孙勇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轻声说：“高临，接下来的事，是我想对你做的事，但绝对不是唯一想和你一起做的事……你不要误会。我努力让你舒服，要是不舒服，你和我说，好不好？” “……嗯。” 高临闭着眼，扭开头，面色里透着些无措地躺在孙勇身下。 孙勇磨磨蹭蹭地掰开高临双腿，试探着把那个湿漉漉的油往高临身体里抹。他动作迟缓，高临虽然不适，但并没有立刻喊疼。 孙勇松了口气，于是开始加多手指。他反复的深入，抽出，涂抹，轻轻地分离两指，尝试着扩张。在深入的时候，孙勇甚至不忘小心地探寻，一切可能让高临觉得舒服的位置。 “你在摸什么？”高临察觉了，便睁开眼问。 孙勇有些不好意思，抱着高临安抚地吻，小声解释，“前列腺，捅到了你会舒服。” 霎时间，孙勇眼睁睁看着高临从耳根红到锁骨，整张脸，整个人，都泛起诡异的羞红色。 高临伸手攥住了孙勇的手腕，那一刻，孙勇还以为高临反悔了。 “不是那里……”高临声音很轻地说，“你得……再往这边一点。” 孙勇目瞪口呆地在高临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一小处突起。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摸了摸，接着轻轻用食指一顶，高临迅速发出一声难以抑制地呻吟。 看到高临表情地一瞬，孙勇瞬间觉得自己硬得开始发痛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孙勇颤颤巍巍地去扶自己那里，无法控制地在高临身下磨蹭。 他往高临身体里又添了一根手指，这一次高临的痛感强烈了，他眉头紧皱，似乎难以忍受。但孙勇每一次深入，都会戳弄那个突起的地方。 高临有些崩溃地低骂：“生理常识！就你不知道！” 孙勇低头，吮住了这张嘴。 他看着那红嫩的唇瓣翕动都会情难自禁，这张嘴，此时此刻，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应该就是愉悦的呻吟。 这个念头迅速占领了孙勇的意识，他抽出手指，换上了真刀实枪的大家伙，在湿滑与挤塞的两种感觉中，硬是挺进了高临的身体。 高临下意识在孙勇的怀里挣扎，但孙勇绝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有半分退缩。 他使劲往里一撞，准确而有力地触碰到了方才被反复按压的一点。 高临登时溢出一声惊叫，随即死死地攥紧了孙勇的手腕。 “爽吗？”孙勇不顾高临的动作，略显蛮横地掰开了高临双腿，又往里顶了一次。 高临本就硬翘的性器立时分泌出了一点黏液。孙勇笑了，被紧紧包裹的滋味实在是太诱人，足以令他抛弃所有的理智。 他说过的，要随便来。这一次便当真随便疯来了。 他硬挺的部位将第一次被人破开的甬道狠狠贯穿，高临还穿着居家的大体恤衫，孙勇的手便从衣摆下放肆地伸进去，一阵揉捏。 高临被迫大张开腿，被孙勇一次又一次闯入，顶弄。涨满的痛感和前列腺点的刺激交替缠绕起高临的神经，他下意识不去发出那种令人羞窘的声音。可孙勇太猖狂了，不知克制地冲撞他的身体，在那个不该被人发掘的地方反复顶弄。 他看不见这一刻孙勇的表情该是多沉迷，多得意。可这个匍匐在他身上的男人，却一次次在发力时冒出粗喘，在顶到最深处的时候得意地闷哼。对方呼出的热气在他脸前，耳侧，颈弯，反反复复地扫来扫去。 高临全方位感知着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占领的滋味。 说不上有多痛，或多刺激。 而是充实。 从心里，到身体上。 被占满的充实。 高临忍不住自己去抚摸那根被孙勇忽视的东西，他上下撸动，伴随着孙勇进出的动作，很快有了射精的欲望。 孙勇低头时察觉了他的动作，有些兴奋地发出一声激喘，粗着声说：“等我一起。” 于是，他迅速用更快，更猛烈地动作侵犯着高临。高临微睁着眼，隐隐只能察觉正上方有浮动的人影。他被挞伐到终于克制不住呻吟出声，而孙勇正被这声音所鼓舞，最后狠撞两下，直接射进了高临的身体。 须臾。 孙勇像轰塌的一座石像，歪倒在了高临的身上。 高临也射了，粘粘乎乎的东西立刻蹭到了孙勇下腹。高临有些别扭，他推了一下孙勇，“起开。” 孙勇立刻伸臂缠住高临，“我不。” 高临也有点累，脑子里有些怅惘的空白。 但孙勇贴在他身上所带来的温热在慢慢熨帖那种无措感，高临勉强地躺住，不再催孙勇分开。 孙勇恋恋不舍地又在高临的身体里埋动了一会，直到彻底软了滑出来，才服从地平躺下去，扣住高临的手。 两个人这会儿谁都不想说话。 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彼此都有些后知后觉的难为情。 “我……” “你……” 须臾，两人又同时开口。 孙勇自觉地闭嘴，让高临先说。 “你拿纸，给我擦一下。” “哦哦，好。”孙勇爬起来，从茶几上抽了好几张纸，先擦了高临自己射的东西，然后又伸手往高临下面摸。 高临吓一跳，下意识躲开，“你干什么！” 孙勇不太好意思，更是理亏，只敢小声解释：“我不该射进去的……你一会要不舒服了，我先帮你弄出来……以后我们买套子。” 高临没想到还有这个，僵在原地不敢动，任由孙勇扣扣弄弄了一会。这一次不比刚才，高临几次都觉得疼，忍不住倒吸气。孙勇赶紧埋头下去看看，爬上来又说：“没伤口，不要紧，稍微有点肿，你别怕。” “我怕什么。”高临没好气，“你才要怕！” 孙勇一愣，并没跟上高临的思路，“啊？” 高临推开孙勇，摸索着要去洗澡。 他不冷不淡地撂下一句话，让孙勇好生紧张。 “我这个人记仇的，等轮到你挨操，你就知道了。” 第十二章 高临洗澡洗得有点久。 孙勇躺在沙发上晕晕乎乎地享受着自己的贤者时间，没太把高临的威胁当回事。他还在回味刚刚抱着高临的感觉，最后那几下真是爽死了，高临可能是太紧张了，里面把他一夹一夹的，滋味很美妙。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孙勇才彻底回神。 他也有点儿想洗一洗，肚皮上还粘着高临的那个。 也没穿衣服，孙勇坦然遛鸟而起，走到浴室边敲门，“高临，你洗好了吗？” 浴室里，高临的声音有点闷，“等一下。” 孙勇觉得不大对劲，“你没事吧。” “没事。”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孙勇下意识想推门，高临立刻喊：“不能！” “……” 孙勇有些紧张了。刚刚趴在高临身上胡作非为为非作歹的勇气好像一瞬间消失，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最终还是又问：“高临，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他话音刚落，门被人从里打开。 “你话是真多。”高临面无表情，语气倒是很平静，“你射的时候高兴了，还不许别人洗出来吗？” 一句话，高临就让孙勇的脸腾地红了。 还好高临看不见，孙勇赖唧唧地伸手抱住对方，“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高临一巴掌拍开他，“你进去洗吧，洗完了穿好衣服，早点回去。” 孙勇有点难受，“你怎么还赶我走啊。” 高临抿唇，像是不太高兴，“你不走留在这儿干什么？我可没工夫招待你。” “我给你写程序啊，我电脑都带来了。”孙勇据理力争，“你不会要反悔吧？” 高临险些忘了两人还有正事，一时也不再催他走，绕开人顾自去倒水喝了。 孙勇美滋滋洗完澡，换回那身“大红袍”，便开始明目张胆在高临面前招摇。 高临不得不承认，孙勇是对的，这么一身红，他还真看得一清二楚。家里蓦然多出个红孩儿，高临勉强习惯着。好在孙勇得了便宜不敢乱卖乖，老老实实在餐桌前写代码，偶尔问一两句高临的想法。 高临就坐在沙发上看盲文书，时不时拿手机，也发一两条语音消息。多半是保健所里的事情，好像也有学校发来的。 直到夜幕低垂，高临饿了，才终于问孙勇：“天黑了，你回不回家？” 孙勇揉了揉眼睛抬头，“几点了？” “六点半。” “啊，都这么晚了。”孙勇有些意外，他合上电脑，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僵硬的关节发出几声响动，“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高临盯着那团红看了看，半晌，放下书走了过去。他用掌心轻轻贴住孙勇的后颈，微微施力，帮他捏了两下。 “你去吃吧，我想在家吃。” 孙勇舒服地发出一声低吟，他顺势握住了高临的手，“你自己在家怎么吃？做饭吗？” 高临“嗯”了声，“但我做饭不好吃，不招待你了，你走吧。” 孙勇迟疑片刻，想问，又不敢问。 但他短暂的沉默却令高临察觉了他的心思，替他问道：“你不想走？” 孙勇嘿嘿一笑，在高临的手背亲了一下，“我舍不得你啊！” 高临终于笑了，“胡说八道，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发展太快，你要是想过来，下周二再说吧。” 孙勇一愣，不敢相信地望着高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上床了，还要怎么发展慢一点？” 高临皱了皱眉，“这算什么发展？” “这难道还不算发展吗？”孙勇错愕，“你……你难道和别人也会这样吗？” “那当然没有！” 孙勇站起来，凝视高临，“那我还要做什么？我以为……你同意我那个，就是要和我交往了。我以为我是你男朋友了！你怎么还要赶男朋友走呢？我想搬过来和你同居了都！” 高临闻言立刻显得十分紧张，“同居？那还是不了吧……我这里不方便，还要住别人的。” “还要住谁？” “我的学生，员工，都有可能啊……你不能住在这里。” 孙勇张了张嘴，他脸上的失望与难过溢于言表，可高临却看不见。 片刻，孙勇小声地问：“你怕别人知道你和男人在一起？” 高临的身体几乎下意识地绷直，可过了一会儿，他却摇了摇头，“孙勇，听话，你走吧。以后只要你想来，和我打一个电话就能来，好不好？” 孙勇不敢再逼高临，他沉默须臾，只好退让道：“那……那我说，我是你男朋友，你总不会再不同意了吧。” “……不会。” “那你亲我一下！” 高临毫不迟疑，他抬手摸了摸孙勇的脸，找到嘴唇，便低头吻了下去。这是个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的吻。孙勇自然不会满意，他搂住高临的脖子，扑上去又亲又啃，非把一个礼貌的触碰变成了色气十足的纠缠。 可高临对此好像十分包容，他用手轻轻按住孙勇的腰，任由对方在自己的唇里吸吮、索取、占有，也没表露出一丝的抵抗。 孙勇总算被这样的态度取悦，他片刻后与高临分开，埋在对方肩窝里说：“高临，我真不想走。” 高临给他揉了揉腰，又按了两下背，最后拍了一巴掌孙勇翘弹的屁股，才松开拥抱，“别这么黏糊，回去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吃晚饭啊？” 高临好像对外食没什么兴趣，“以后再说。” 孙勇垂头丧气，可他刚低头没一会，就被高临捏起了脖子，“注意颈椎。” 再找不到什么磨蹭下去的理由，孙勇只好收拾东西走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之前的项目即将收尾，客户正在测试软件，上线日期也基本确定，团队也在做最后的检查。当晚加班加到了十点多，孙勇才松一口气。 他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一边走去停车场，一边给高临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孙勇有点失望，坐在驾驶座里等了会，他又打了一次。这次有人接了，却是个女声。 “您好，高师傅在上钟，您哪位？” “……我是孙勇。” “孙勇？”对方的声音很意外，“您是那个老约八号的客人吗？” “对。” “哟，您怎么有我们八号的电话啊。” “我……”孙勇不敢说实话，有些讷讷，“之前管他要的。” “哦哦，您有什么事儿吗？” 孙勇哪儿有什么事，就是想打电话和高临说几句腻乎的话。这一天他都忙得没顾上风花雪月，现在空下来了，巴不得扑上高临亲几大口。 他也不敢贸然去找高临，实在太晚了，明天一早，他还要见客户。 想了想，孙勇找了个非常拙劣的借口。 “我想预约他周四的按摩。”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对方说，“您还不如打我们保健所的电话约得快呢，高师傅不管这些事。行吧，我给您登记上，还是老时间？” “……嗯。” “好嘞，没问题，周四见吧。” 孙勇悻悻地挂了电话，开车回家。 而另一头，约十点半左右，八号下了钟。 “哎，高师傅！” “赵姐，怎么了？” “你刚刚来了个电话，响半天，我帮你接了。”赵姐笑呵呵的，“是你客人，要约你的钟。真奇怪了，这个小孙，怎么还有你电话了？” 高临脸色微变，故作淡定地解释：“他是程序员，我找他帮我做点事情。” “哦！难怪呢。我帮他约上了哈，还是老时候。”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高临拿着电话，去了按摩师的休息室。 时间不早了，大家基本都可以下班了。几个盲人正坐在一起闲聊，听见脚步，都抬头看，高临便主动发出声音，表明身份。 其中一个人说：“小高，我年底可能要结婚了。” “是吗？恭喜了，还没问你，上次说谈恋爱，是和谁？” 对方笑，“我妈给我介绍的，我们楼下有个女的，出车祸，截了一条腿，搭伙过日子呗。” “……”高临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勉强一笑，“祝福你们。” 他又和大家伙寒暄了几句，提前收了东西，下班了。高临拐进了小区，才拿手机，给孙勇回拨了电话。 第十三章 高临到家给孙勇回拨电话的时候，孙勇已经趴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小觉了。接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闷闷哼哼的，像个闹脾气的小猪。 高临隔着电话笑，有心事也发泄不出来，只好哄他，“累了就睡吧，明天还来我这里吗？” “来！”孙勇这一声喊得很精神，“你在家等我啊。” “好。” 翌日下班时分，孙勇的老板好心表示请客吃饭。可惜孙勇不领情，忙忙叨叨收拾东西，嘴里说：“回头我请您，今天约了朋友，实在对不住。” 老板撑着工作区的条案，笑问：“要给你庆功，怎么能让你请客？什么事，看你这么赶。” 孙勇还没来得及解释，大学生抢先爆料：“我们孙哥谈朋友了！” 老板眼前一亮：“真的？” 孙勇憨笑，“算是吧！” 说完，他拎起电脑包就往外跑：“不聊了啊！大家明天见！” 孙勇一路美滋滋开车去找高临，半路还去了个餐厅打包了四菜一汤。 高临不肯和他出来吃，在家吃总是没问题的吧？ 想着，孙勇又拐弯去餐厅隔壁的便利店，买了点“日常用品”。 在餐厅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菜才做好。 孙勇刚坐回驾驶座，高临的电话便过来了。 “喂？”孙勇很高兴，一边接电话，一边照着后视镜拨弄自己头发。 可高临的声音似乎藏着点不悦，“你怎么还没到？” 孙勇嘿嘿笑，“我路上买了点东西，就快到了，就快到了……你想我啦？” 高临那边顿了顿，片刻才说：“我以为你有事，又不能来了。” “怎么会呢？我想你想得心肝颤，恨不得插双翅膀飞过去！” 高临的语调总算透出点笑音，“滚，开车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挂了，好似不带留恋。 可这并不能影响孙勇的心情，高临在期待他来！ 到了高临楼底下，孙勇停好车，也没坐电梯，哼着歌自己往上走。还没爬到那一层，孙勇就听到楼道里，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别丢人现眼了，赶紧上来！” 孙勇霎时间笑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果不其然，高临开着屋门，手里拎着拖鞋，就站在那里等他呢！ “高临！”孙勇喊了一声，冲过去就想抱他。 高临似乎早有预料，往后退了一步，扔下拖鞋，“换鞋，进来，别在楼道里嚷嚷。” 孙勇依言行事。他把手里的东西在餐桌上放好，这才扑到高临身边，一把将人抱住，“我想死你了！” 高临努力绷住笑，伸手推孙勇，“你演小品啊，怎么这么肉麻。” 孙勇不肯走，埋头在高临肩膀上，“我一谈恋爱就这样，而且会一直这样，我劝你习惯一下。” 高临没办法，任由孙勇纠缠，随口问：“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晚饭，打包了点菜，过来和你一起吃啊。”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不！我买了好多呢，你不陪我吃，我吃不下去。” “胡说。” “真的！”孙勇死皮赖脸拽着高临陪他坐下，“谈恋爱怎么能不一起吃饭！” 高临没办法，只好问：“菜凉了吗？厨房有微波炉，我帮你热一热。” “不用不用，都有保温盒。”孙勇挨个在高临面前拆开，菜香立刻冒出，萦绕在高临鼻端。 孙勇还特地要了两双一次性筷子，直接掰好塞进高临手里，最后是两盒米饭，“来，这家川菜馆我平时最爱去了，怕你不能吃辣，特地让人家少放了辣椒。” 高临模模糊糊只看得见桌子上有东西，他努力倒吸气，尝试着用味道分辨一下孙勇都点了什么，然后再下第一筷。 可没等他作出反应，孙勇先握住了高临的手，攥着他用筷子挨个点起了饭盒的边缘，“这个，是地三鲜，这个是麻婆豆腐，这个是青菜，还有这个，是水煮鱼，这边的是胡辣汤！” 随后，孙勇就松手，自己夹起了一筷子水煮鱼，放到了高临的饭盒里，“他们家的鱼没有刺，你放心吃啊！” 高临攥着筷子，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觉得很信任孙勇。他在碗里扒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鱼肉，夹起来尝了一口。麻香先一秒侵占了高临的舌尖，随后才是轻微的辣意。 他咀嚼了两下，孙勇立刻兴奋地问：“好吃吗？？辣不辣？” 高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孙勇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太好了，你喜欢就好。” 说完，孙勇自己也开始扒拉起菜，“我不管你了啊，我也饿死了，先吃了。” “吃吧。” 高临听到筷子与塑料盒频繁响起触碰的声音，这种极具生活气息与陌生感的响动，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 他莫名觉得有些哽咽，但这种情绪，俨然是不该产生的。 “孙勇……”高临忽然想说点什么。 想说，也许我不介意你搬进来住，也许我可以和你走出这个家门。想说，我给了你很多期待，既担心你让这些期待落空，又不愿让这些期待成为你的包袱或枷锁。 理智里，高临知道，任何一段感情都应当来去自由。可他也很想说，你既然来了，能不能别再走。 “怎么了？”孙勇鼓着嘴，又想说话，又着急咽菜。 但高临最终还是没说这些话，他用筷子敲了敲那个装汤的塑料碗，“我想喝这个，你去厨房拿个碗，汤勺挂在墙上。” “哦哦，好。”孙勇毫不犹豫起身去跑腿，拿了东西回来，还问：“你真吃饭了啊？只想喝汤吗？” 高临冲他笑，“真吃了，喝点汤挺好。下次你来……我就不吃了，我等你带饭。” 孙勇果断答应：“好！” 狼吞虎咽完，高临在旁边也跟着喝了两碗汤，吃了几筷子青菜。 孙勇手脚勤快地就要收拾桌子，高临却怕他这样忙活，没几天就腻了，便说：“你放着吧，一会我来弄。” “不用，顺手收拾了就是，我这个人见不得乱。” 高临听了倒很意外，“你自己在家还做家务吗？” “做啊，当然得做。我小时候和我姐一起长大的，她不爱干活，只负责做饭，家里都是我整理……我要是不收拾，我姐要打我的。” 孙勇确实动作熟练，几下子就把剩菜归到一个盒子里，其他的打包起来，准备扔掉。脏碗在水池里两下洗干净，东西各归原处，甚至不必高临指挥。 高临坐在沙发上，远远只看得见很模糊的，晃动的光影。 但他知道那就是孙勇。 他已经……“看得见”孙勇了。 这个人已经彻底踩进了他的世界里。 孙勇洗过手，屁颠屁颠跑回高临身边。 高临仰着头看他，正要说话，孙勇却低头，突然吻住了高临的嘴唇。 高临原本没意料，可两人唇舌触的一瞬间，就像点起了火。他浑身变得炽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在他体内熊熊燃烧。高临单手按住孙勇的肩膀，抱住对方身体，随后旋身一压，就将孙勇圈进了自己的怀里，逼着对方歪躺在了沙发上。 他单膝跪在沙发边缘，凶猛地啃噬着孙勇的唇峰，吸吮着对方的舌尖。高临掌握了这项活动中的甜蜜与妙趣，不自觉中，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孙勇的衣摆，探索起更亲密的接触，和更热烈的诉求。 孙勇对一切即将到来的危险尚不自知，他抱着高临的脑袋，毫无保留地回应高临的亲吻。少顷，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推了一下高临，“哎！我带了好东西来！” 他跳起身，去拿了袋子，献宝似的给高临炫耀起他买的东西，“这个，润滑液！这个，套套！嘿嘿……多挤点润滑，这次肯定不疼。” 高临接过，捏在了手里，举着那个圆瓶子，反复确定般地询问：“这个就是润滑？多挤它就不疼？” 孙勇拍拍胸脯，“没错，一定不疼。” 高临缓慢地笑起来，“那就好。” 第十四章 孙勇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高临躺在床上，正在拆他买的那盒套套。他扬起笑容，毫无廉耻之心地遛鸟出来，靠在门边说：“干什么呢？” 高临头也没抬：“我研究研究，从来没用过。” 孙勇笑起来，“那我教你玩。” 他跑到床边，拆了一个给高临，让他摸摸形状。高临捏着小橡胶圈，“怎么戴？你给我戴戴。” 孙勇应好，伸手到高临松垮的睡裤里，帮对方撸了两下。高临大约很少受这样的刺激，抵着孙勇肩膀，发出一声略显激动的粗喘。 热气喷到孙勇裸露的肌肤上，孙勇抖了下，贴着高临耳朵说：“你这样喘，我光听一听，都跟着硬了。” 他话音落毕，便觉手中原本半垂的性器硬勃起来，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的掌心，叫孙勇不由得害羞。 “我帮你脱了裤子吧。” “嗯。” 高临微抬身子，任由孙勇把他睡裤拽到膝盖上。性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但下一秒，又被孙勇暖热的手掌包裹。 “来，我给你戴个套试试。” 孙勇极有耐心，像生理课上的老师，一手攥着高临的小臂，示意他自己扶住下面，另一手拿来套子，放在高临顶部，慢慢往下撸动。 那套子勉强戴到一半，高临便低哼一声，皱眉说：“好勒，有点痛。” 孙勇脸色微变，不大乐意的样子，但还是赶紧帮高临摘了，“那这个尺寸你不合适，别戴了，反正你也不用。” 高临很意外，“还有尺寸？” 孙勇不太想回答，“你问这么多干啥！闭嘴！” 高临笑起来，“哦，我知道了。”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孙勇半勃的部位，故意逗弄道：“我比你大。” “……够了！”孙勇脸涨红，只庆幸高临看不清自己，他塞了毛巾到高临手里，“先帮我擦擦头发。” 说完，孙勇把自己的脑袋拱进高临怀里，埋起脸来。高临仍是面含笑意，像揉一只大狗那样，帮孙勇擦着他微湿的短发。一边擦，高临的手指一边按着孙勇头顶的穴位，孙勇舒服地直哼哼。 听着那动静，高临愈加情生意动，他一把将孙勇压到床上，吻住了对方的嘴唇，堵住了那个不断发出点火撩风的动静的地方。 孙勇被动地承受着高临狂野而凶蛮的吻，对方的手也略显霸道地揉搓着他的身体，从上到下，一直摸到他隐秘的下身。 孙勇头晕目眩，还沉浸在高临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的印象里，毫无防备地任由高临探索。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高临将手指彻底伸进去的时候，孙勇感到了一片湿滑。紧接着，高临捅进了第二根手指。 “别……”那东西凉凉滑滑，孙勇身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高临！你……你要操我啊？” “不可以吗？” “可……可以倒是可以。”孙勇低头看高临翘起来的那家伙，眼前一黑，“可你没有套啊！” 高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上次就没戴。” “我那是……情非得已。” “那我也是。”高临低头，亲了下孙勇的嘴巴，脑子里只顾得回忆上次孙勇的手法了，他在那又热又软的地方里摸了一会儿，很快找到孙勇上次花了半天功夫才找到的腺点，他有样学样地摁了两下，孙勇立刻发出了一声闷哼，把脸埋进了枕头，软声软气地说：“你……轻点儿。” 高临根本不听，只对着那一个地方又捅又按，孙勇身体不受控似的随着高临的节奏轻颤，某个部位愈发昂扬硬挺，徐徐流出粘液。 “够了，够了高临！”孙勇生怕自己这样就被高临弄射，抓住高临的手腕不许他再动，“你别玩我。” 高临看不见，并不知道孙勇什么情况，只觉得有点委屈，“你上次就这么做的，我学你啊，不舒服吗？” 孙勇看高临这幅情状，赶忙伸手抱住对方，连声解释：“舒服，就是太舒服了，我受不了，都要射了……你也不能一直弄那里啊。” 高临听了，立刻摸了摸小孙勇，须臾，他脸上重现笑意，听话地收回手，不再捅弄那里面，而是贴着孙勇嘴巴又亲又吮，发出啧啧粘连之声。孙勇身子被压得往后慢慢倒去，只以为高临这就算了。 殊不知，高临另一手已经换下去扶住自己性器，顶到孙勇被弄得微张的穴口，往里用力一挤。 “唔唔！！嗯……！”孙勇挣扎着瞪大眼睛，撕裂般的疼痛立时占据他的身体。 高临全然不觉，只按住了孙勇的腰，又是一挺。 “啊！” “嗯……” 孙勇一喊，高临一哼。 两人身体没有半点缝隙的紧紧连接，孙勇被高临抬起一腿，下身拉高，整个人几乎抵在高临胯间。高临动一下，孙勇的身子就跟着起伏一次。 孙勇忍不住去抓高临的胳膊，对方明显还没怎么发力，他就忍不住先求饶：“你别这么猛！我也好久没做了，受不了……” 高临额上都是汗，感官有些失控，勉强停下来，那家伙却依然塞在孙勇里面，时不时小出小进的蹭着。 孙勇伸手摸了摸下面两人连接地方，但觉自己肌肤完全被撑到最大，绷紧，恐慌地问：“流血了吗？” 高临按着他的手，答非所问：“我是不是比你大？” 孙勇气得往后缩屁股，“废话！” “那不爽吗？” “……”孙勇有些纠结地抬起头，说爽吧，他怕高临一激动干死他，说不爽吧，又怕伤到高临的自尊心。 都是男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孙勇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谁知，面对自己的沉默，高临忽然一笑，“我知道了，你这是爽得说不出话了。” “？？？”孙勇震惊地盯着高临，这话哪是能从他嘴里说出的。果然，每个男人上了床都自然点亮荤话技能。 可高临哪里是光说不做的，他一把按住孙勇的腰，把人往下一拽，再次狠狠操了进去。 “啊…！”孙勇短促一叫，高临浑然不顾，只疯了似的往里顶撞。他下面那东西又粗又长，直挺挺捅上刚刚被开发过的腺体，激得孙勇浑身过电一般，疼爽交加，真如高临所言，话都说不出来。 高临掐着孙勇的腰，也不懂什么技巧，只凭满腔翻滚的欲望上下顶操。 孙勇仰着头连喘带叫，甬道边缘被撑胀得酸痛，可里面却贯通神经般刺激。 高临没注意间，孙勇勃起的前端开始迅速分泌下粘腻的液体，一股股分流涌出。孙勇又难受又兴奋地哀叫，高临听了，备受鼓舞。 他嫌这姿势仍不够痛快，掰着孙勇的腿，架到了自己双臂上，既深而重地发力抽插。顺势间，他俯下身，贴着孙勇耳边说：“你里面在咬我，一下一下的，是不是喜欢我操你？” “呜……别说！”孙勇有点受不了这种言语上的刺激，可高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想尽办法，刺激孙勇发出种种动静。 “你里面好滑，好湿，每个男人都这样吗？还是只有你会这样？” “哈啊……高……高临，你别瞎说。” “真的，不然你自己摸一摸，好烫……别夹我！” 孙勇忍不住也闭上眼，耳边除了高临压低的声线在胡言乱语和两人肉体快速冲撞的“啪啪”声，还有自己下面被高临挤进去过多的润滑，进出间发出那种湿淋淋的动静。 他顿时觉得有点羞耻，此时此刻，高临会怎么想他？ 孙勇浑身发热，只觉大腿根部一阵酸痛，高临突然压着他，很用力往里顶了几下。对方准确地操到他里面敏感的那点，紧接着，滚烫的液体射到那上面。孙勇身体重重一颤，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性器，随着那热流侵占他身体，孙勇只觉自己的那个也流了他满手。 高临好像这才想起他，伸手到孙勇两腿间一摸，他有些惊异地问：“软了？你射了？” 孙勇臊得满脸发红，“嗯，和你一起的……” 高临听了一愣，一把抱住孙勇，激动得仿佛如获至宝。他趴在孙勇身上，低声粗喘，好像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孙勇也伸手抱住高临的肩膀，两人肌肤相贴，有微微的汗湿令他们这个拥抱有些难以分开。 高临的手臂慢慢收得很紧了，孙勇第一次察觉，原来高临这么有力量，勒得他甚至有点痛。 半晌，高临才松开，伸手摸了摸孙勇的脸，找到了嘴唇，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唇舌交缠，彼此勾逗，高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沉溺滋味，第一次希望人生的某一刻，可以被无限期拉长。 “高临……”孙勇蹭了蹭高临的肩窝。 “嗯。” “我……我好不好？” “嗯？” “我是说，和我这样在一起，你觉得好不好？” “嗯。”又过了一会，高临说，“好。” 听完这话，孙勇心里忽然大呼不妙。 高临射完一直没退出去，这会儿居然在他体内就这么硬了起来。 孙勇下意识想退，高临自然按住他，“别动。” “你你你……又硬了，我不想做了！” 高临皱眉，“为什么不做？” “你大！我疼！” “你不是说有那个润滑就不疼了吗！” “那是说我插你不疼！” “……” 高临搂着孙勇，不许他跑，但也没动。片刻，可能是硬得不行了，高临小声说：“孙勇，我想做，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 孙勇盯着高临那副表情，一时不太忍心说不，他想了想，再做一次应该也没什么，上一次也没流血，润滑挤得也多了，再来一次，应该能适应了吧？ 他咽了下口水，“那……换个姿势，你这样，我腿疼。” “这里吗？”高临一把捏住孙勇的大腿根部，用力地给他按了两下，第一下虽疼，但第二下明显缓解了刚刚撕拉般的酸感。 高临说：“你韧性不好，缺乏锻炼。” “我趴着，你让我趴着行不行？” “好吧。” 高临退了出来，连带着他刚刚射出的白黏，一起染了床单。 孙勇低头看了眼，小声提醒：“弄完了要换床单了。” “好。” 孙勇乖乖趴在了床上，伸手拉住高临，怕他看不清，还好心把高临的手拉到了自己屁股上，“这里……你来吧。” 高临倒不急了，顺势搂住了孙勇的腰，趴在他背上，一点点亲吻孙勇的脖颈，脊柱。他贴着孙勇的肩，闷声说：“我想看到你。” 孙勇心里一软，试探地问：“你的眼睛，能治吗？” “年龄太大了，很难。” “那小时候呢？怎么不治？” “……没钱，也不知道是病。” “……” 很多话，如今说起来轻描淡写，但谁也不知道曾经是怎样的起伏曲折。 孙勇扭头，伸着脖子吻了高临的嘴唇：“没事，我长得不好看，你看不清我我才得意。” “嗤。”高临不以为然，却并没有拒绝这个吻，他调动着孙勇的情绪，伸手撩拨着对方胸前的风情。等摸到孙勇也硬了，他才扶着自己，再次插了进去。 这一次高临没了起初的急躁，扶着孙勇的腰，缓慢的顶弄，确保自己每一下都操在孙勇的敏感处。 孙勇又舒服又煎熬，拉长了声音低低呻吟。 高临喜欢听他有动静，孙勇叫一声，他就在孙勇的耳后落下一吻。两人不知不觉间十指交扣，孙勇迎合地高高翘起屁股，任由高临享用。 片刻，大约是感觉再次上来了，高临插进来的速度越来越快，孙勇被顶得直往前躲，高临便松开握着孙勇的手，改去抓他的腰。 高临力气实在太大了，孙勇听到对方大腿狠狠撞到自己屁股上发出的肉响声，满脸通红，又疼又爽，他忍不住去摸高临的手，讨饶道：“别……别这样……我腰疼…好酸……受不了了……啊！” “哪里酸？”高临反手按住孙勇，让他给自己示意。 孙勇彻底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堆起来的被团里，拉着高临摸自己腰后，“酸……” 高临又顶了他两下，孙勇仰着头哀叫，一副实在受不了的样子。他微微侧身，说：“不然还是躺着来，我明天还要上班……” 高临喜欢这姿势，孙勇翘起来的屁股又圆又弹，他操起来毫无阻碍才好发力。于是不肯让孙勇翻身，而是掐着孙勇的腰，给他按了几下。 孙勇不知道高临这是要干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趴着。高临没再顶弄他，就是安静插着，然后顺着孙勇脊背，从下到上，给他捏了几个来回，最后又按到腰上，掌心反复揉搓。 突然，“啪”的一声，高临拍了孙勇屁股一下。 孙勇吓一跳，“你干嘛！” “跪起来，趴好，看还酸不酸。” “……” 原来是给自己按摩好，接着操。 孙勇无奈叹息，摆出那个高临喜欢的姿势，“你来吧。” 他话音刚落，高临便驰骋起来。 这一轮两人足足干了快四十分钟，高临射的时候孙勇直接歪倒床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了泪痕。 高临抱着孙勇，一下一下，吮他的嘴唇，孙勇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怪兽所占领，不容挣扎，只能献媚。 半晌，高临彻底软了。性器伴着一滩白浊一起从孙勇体内滑出来，孙勇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面，果然肿了。 他自暴自弃地趴在床上，指使高临拿纸给他擦了擦。高临这会儿头脑冷静地一摸，也察觉不对了。他有点内疚，小声问孙勇：“你没事儿吧？” 孙勇倒不怪罪，他想起高临兴奋时贴着他耳根的低喘，亲吻，紧紧拥抱的双手，还有那些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爱语，他怎么会有事儿呢。 孙勇转过身，迎面抱着高临，亲吻他的下颌角，喉结，锁骨，胸口，最后说：“我没事，只要你喜欢我，我就没事。” 高临拦腰抱着孙勇，停了很久才回答：“嗯，我喜欢你。” -全文完-